藝評文章 Critic of Art

澳洲藝術家的台北印象:蒼白房間外是壯闊雲海

 

藝術家Andrea Tu來自澳洲墨爾本,今年冬季在寶藏巖國際藝術村駐村3個月。她因想了解異文化而來到台灣,並期待這趟旅程能發展出不同以往風格的作品。我問,為什麼是選擇台北寶藏巖,而非台灣其他地方?她笑說,好多人這麼問她,但來之前她其實也不知寶藏巖是什麼地方,網路查到的資訊極少,抵達後才慢慢知道這裡的事。

室內與室外的二元對比

Andrea喜歡探究對比元素間的對話。本次寶藏巖展覽文字介紹她:在台北的日子,特別著重於對週遭事物的觀察。她的「觀察」再現於在藝術村裡創作的7小幅油彩裡,畫面分成二大類:室內房間與戶外風景,展場順序是一內一外穿插。

Andrea的作品清晰呈現出這個城市,映在一位藝術家眼中模樣。她室內畫的房間色調蒼白,狹小空間內擺設著有稜有角的工業製品。而戶外畫裡呈現無邊際界線的海洋與雲海,在陽光照耀下的變幻。二者對比,室內是筆直線條構成的方正空間;而戶外除了海天之界,沒有其他直線,大自然裡光影柔糊廣闊無邊。

室內畫的門與窗,引逗著觀者,在被四周白色水泥牆包圍到快窒息之時,將目光投向門窗外期盼著:越過那扇窗後,戶外就是大自然。窗戶是室內戶外的唯一聯結,是逃脫窒悶房間的出口。但不同於窗框裡的白,門後,是沉黑幽影,似吸住觀者魂魄,引人無可自拔地往門後窺探猜測:那半掩的門後,住著誰?有著什麼故事?又是如何生活呢?眾多隱而未現的人事藏在暗影裡,Andrea只畫出室內一角,卻已足以讓觀者感受到這城市人口過飽和的蝸居現象。

粉刷掉過去的白色房間

Andrea展示的作品,勾起我造訪駐村藝術家房間的回憶畫面。那相似又相異的室內各景,是Andrea取材自她的房間。目前寶藏巖藝術家居住處,是過去居民自力造屋的建築。而經過台北市政府整修後,不同主人不同風格房間被統一成相同面貌,即灰地板、白牆、白門與門牌。之前我拜訪藝術家朋友時,因房間風格過於統一而感到弔詭。各房間裡不同的只有藝術家的私人物品,私人物品的精簡訴說著他們都只是暫居。房間外有門牌,插著寫有藝術家名字的小卡,小卡隨著藝術家的離開而更換。這些風格統一的房間,已經看不見過去是誰建造了它們、誰住那裏。只剩下一部分古早的草綠色地磚,讓人猜想它的歷史。如今,這裡已沒有主人,只有管理者。

有一幅畫,是一座壞掉的洗手台倒在牆角。畫凝住衰頹,似那洗手台已躺在那良久。牆的蒼白襯托著洗手台的毀壞。永恆的毀壞,或許只出現在工業造出的器物中。大自然的衰敗總伴隨新生,連成生命的循環。但工業產物的毀敗,則是不可逆的毀敗,壞了的殘骸甚至會繼續存留在環境裡,千百年不腐爛。工業創造了方便,也創造了許多永遠毀棄不去的怪物。

Andrea還沒為作品命名。她說,目前要為這些作品命名是困難的。因這風格是第一次嘗試,來到寶藏巖後才產生的。她年輕時喜歡創作熱鬧壯闊的作品,現在則鍾情於觀察生活中的小事物。這次創作的風景畫,畫著她來台灣時在飛機上看到雲海,與在某張明信片裡看到的大海。其中一幅金黃色的雲海,是她想像月亮照耀在雲海上的景色。最後,我對Andrea道出感想,她微笑,說:「所以,我有點捕捉到台北囉?」我倆相視而笑。

Andrea在寶藏巖創作的7小幅油彩,室內室外交錯穿插。

 

門後住著來來去去的藝術家,草綠色地磚是過去居民留下的痕跡。

 

藝術家想像月光照耀下,是金黃色的雲海。

 

壞掉的工業製品,靜靜躺在地板上。

 

Andrea憑印象畫出曾在台灣明信片看到的圖:雲層壓罩的大海。

 

冰箱是駐村藝術家共用的生活設備。

 

航向台北的班機上,Andrea望見這片雲海。

 

公寓般的小房間,訴說這城市的蝸居現象。

 

Andrea過去作品,並列西方鎧甲武士與東洋浮世繪海浪。她喜歡喜歡探究對比元素間的對話。

 

澳洲墨爾本藝術家Andrea,對異文化充滿熱忱與好奇心。

 

原文刊登於台灣立報2012.12

http://www.lihpao.com/?action-viewnews-itemid-124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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