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藝評 Art Critic

常常在思考,何謂成功的藝術表演, 但成功的定義為何？似乎有好多種, 儘管藝術表演已在台灣漸漸有發展雛形, 但對於要從事藝術表演領域,不管是藝術工作者或者是一般民眾對於這一個領域的發展,保持著觀望的態度, 因為一直以來, 在我們的傳統觀念裡,從事藝術工作者的生活就是『窮』, 靠著熱忱和信念去支撐自己的理想, 在尚未有名氣之前, 『凡是得靠自己, 理想沒人理 ; 成名之後, 人人都想接近你』 , 雖然近年來,政府努力推廣文創產業的發展, 但又無法有相當健全的配套措施,沒有長遠的計劃,只是看那裡有成功的例子而用類似的方式去推廣實行, 但我們所屬的環境,值得好好的去瞭解我們的市場取向, 我們的特色, 然後去推動支持發展,不是看韓國發展定目劇成功,就要規劃定目劇發展觀光諸如此類。

 在澳門工作的日子, 看了最著名的水舞間劇場,號稱擁有最高科技的舞台效果,以及挑戰人體極限的馬戲技巧演出, 聲勢與口碑超過2012年2月在澳門威尼斯人熄燈的太陽馬戲團, 有一些想法 :水舞間的成功 ,代表著中國在表演藝術市場是俱有相當大的潛力的, 我認為其中最關鍵的因為在於-充分瞭解中國表演藝術市場結構。

一般觀眾會拿太陽馬戲團當初的劇碼ZAIA,和水舞間作為比較, 認為水舞間的演出較太陽馬戲團更為精彩,但當自己實際進一趟水舞間劇院之後,我開始仔細思考,水舞間的成功到底具備了那些條件？因為在我眼中-它是一場華麗卻空洞的表演,是一塊表演藝術最忌諱的『聖誕布丁』(註一), 揉和了太多元素, 中西交雜, 淒美的英雄救美傳奇故事,穿插了一段玩命機車秀,讓人丈二金剛, 滿頭問號。

澳門近年來成為中國地區唯一合法的博弈特區, 在於觀光配套上正在發展中, 比起拉斯維加斯的娛樂發展的完整度,還有一段距離,更不用說表演藝術的推廣, 國外知名表演要成功打入這塊市場會比直接從上海、北京還來得難度高,它的市場狀況是相對複雜得多的,在2012年2月結束表演的太陽馬戲團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在2008年和中國金沙公司簽了10年的表演合約,前三年保證票房,卻不如預期中的亮麗, 而提早結束和約,令人不經疑惑- 這畢竟是風靡全球且對於表演藝術俱有影響力的知名表演團體,有完整兼具深度的表演內容和精彩的人體極限體能,為何會在澳門踢到鐵板而熄燈？太陽馬戲團的總監Renée-Claude Ménard 是這樣認為的:『我們需要更特別的行銷方式以確保成功,因為在澳門並沒有傳統的娛樂,這是使得事情俱有挑戰性的理由。』(註二)

仔細想想,來澳門的遊客比例最高的是中國遊客,佔了54%,香港遊客30%,台灣遊客5%,其餘分散給其他國家,而在大部分的中國遊客中,有極高的比例是專門來從事博弈娛樂,對於表演活動的欣賞興趣不是太高, 深沈富有意涵且細膩的表演無法引起他們的激情, 他們喜愛的是一種熱鬧的,場面壯闊, 得以滿足他們視覺奇觀的一種大秀。水舞間誠實地反映出哪一種類型的表演可以獲得成功以及一個地區觀眾欣賞表演藝術的水準。

水舞間表演的整個團隊, 成功的洞悉這一塊特殊的現象, 以較低的票價, 跟貼近中國市場喜愛的表演方式,獲得巨大的成功,它的創作者是太陽馬戲團的前總監Franco Dragone 。太陽馬戲團則是一慣以西方喜愛的表演方式完整的表演意涵呈現出所代表的精神, 忽略了中國市場的特殊性, 在國外媒體的看法則是:『比起太陽馬戲團賦詩意的演出,中國人似乎較偏愛Dragone 比較¨甜¨ 又浮誇的表演形式』。(註三)

有不少朋友在觀賞完水舞間後,問我『水』劇是否能走出國際或者到台灣來演出,我的看法是-都不適合,如同前面文章所提到,『水』劇是針對整個中國平均看表演的習慣所量身定做的一套大型匯演秀,Franco Dragone 說:『我想創作出一種跳脫傳統馬戲團表演、音樂劇、歌劇的一種表演形式, 一種全新的視覺藝術表現。』, 我在背後的注解是, 中國地區觀眾平均水平還無法觀看意涵式表演,要拓展至國際市場,沒有那麼容易,尤其以文化、表演藝術發展成熟的西方國家來說,水舞間的表演內涵略顯不足, 但不可否認的是,Franco 團隊所設計的舞台和馬戲動作的編排,的確有它獨特之處。

至於到台灣演出的可能性也不太高,礙於整個製作龐大的製作經費, 以及水舞間的劇場空間是根據內容而做一套完整的設計, 台灣在場地方面就有一定的局限性了, 成本預算和票價的出售對於主辦單位來說會是一個沈重的負擔。

不可否認的在未來的5到7年中,中國將會是世界上表演娛樂市場的龍頭, 會提供大量的機會在於演出表演市場上,也可以從巡迴演出的地點慢慢發現,這幾年來,上海逐漸成為亞洲表演藝術發展重要的據點, 但觀眾欣賞文化的水平能否能隨著表演藝術引進,藉由觀賞次數的增加而有相對的提升,值得讓我們思考。

(註一)『聖誕布丁』西方人在聖誕節才吃的綜合水果蛋糕。

(註二) 原文« Il n'y a pas de tradition de divertissement à Macao, ce qui rend le défi encore plus grand. Il nous faut donc une approche de marketing particulière pour assurer le succès », avait dit Renée-Claude Ménard.

(註三)原文Les Chinois ont semblé préférer le côté «sucré» et plus ostentatoire du show de dragone que la poésie du Cirque du Soleil.- Affaires sans Frontières 3.12.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