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評文章 Critic of Art

將星宿結晶化的米羅神話

 

將星宿結晶化的米羅神話

文/黃絲純     圖/黃絲純 攝影 

 米羅,100x100cm,1967。

    在胡安‧米羅((Joan Miró,1893-1983)首次於台中國立台灣美術館展出的導讀下,館方即開宗明義的講道胡安‧米羅是西班牙20世紀的現代藝術大師,90年的人生歲月,他創作了上萬件的作品,包括了油畫、版畫、雕塑與複合媒材等。米羅辛勤地嘗試不同材質的藝術創作,反覆推敲萬物的形式與色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將它所領會的大千世界,歸納統整為自成一格的宇宙符號。米羅的藝術表現是高度個人化的感受經驗,他以自成體系的密碼向世人展示他心中的天地。

    這次展出的86件作品分別來自西班牙巴塞隆納的米羅基金會,以及米羅家族的收藏,作品多為1960、70年代風格成熟之作,以米羅的基本元素:女人、小鳥、星星為表現的主軸。米羅曾說道:「比藝術本身更重要的是它流下來的痕跡,是它所引起的迴響,……藝術可以死亡、畫作可以消失,重要的是它已留下種子在這片土地上。」藝術作品宥於材質,不免成為過眼雲煙,但欣賞或創作藝術作品所獲得的感動和啟發,不論有意或無意,影響著每個人的生活。米羅所重視的是這無遠弗界的影響力。希望藉由此展,將米羅的印象所引發的影響與感動,根植到觀眾的心中,繼而成長茁壯、傳承不斷。

    「女人、小鳥、星星」為此展的主要軸心,亦是米羅藝術發展至今成熟的風格表現,事實上,身為超現實主義(surrealism)藝術家的一員,鳥和女人的作品出現並非米羅的創舉,早在布荷東(AndréBreton,1896-1966)與恩斯特(M.Ernst,1891-1976)的往來中,1920年代起,Ernst就被布荷東所公認:「意願的會合在他那些失去信譽而先決的掌握偶然性,然而並沒有排除內在會合的可能性之現實。」這樣的偶然性與內在會合的現實交會就是女人與鳥的結合。《Ubu imoerator》可說是這樣表現的代表作品,此作品現由巴黎龐畢度現代藝術美術館典藏。畫面為似螺旋漏斗般的人物,他有著一個黃色鳥嘴,肩上披著綠色似鳥羽的肩毯,左側為一螺陀影子,背景天空湛藍與雲層的交會,搭以前景的棕色調鳥身形,它像是降落在地上又待起飛的鳥。

恩斯特《Ubu imoerator》

    米羅將女人與小鳥抽象化,成為生活與生命的一部分,在最早1930年代的石刻版畫時期,《地平線》、《老鷹女人、夜晚》,米羅即已預示他的畫作的生命樣態,三角形是他表現女人的樣態,樹狀樣態的形象為他的小鳥,《動穴的鳥》是他1971年的成熟之作;鳥在洞穴中呈顯為黑色的軀體,在其中女人的形象呼之欲出。《風景中的鳥》用紅、黃、藍三原色象徵風景,亦是呼應他在表達鳥的純粹態度-即是結合女人,並且不畏黑暗。在他的版畫系列中,《海灘上的女人們》,明白畫出女人們的身型和毛髮。這是米羅在1939-1941年間的星座系列作品。米羅自述:「我的創作展開了一個以音樂與大自然為靈感的新階段。戰爭在此時爆發,我深切渴望的述說,並刻意將自己封閉起來。夜晚、音樂、星星開始在我的繪畫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米羅《地平線》,石版畫,29.5x26.5cm,1938。

 米羅《老鷹女人、夜晚》,實刻、石刻,22.5x29.5cm,1938。

 米羅《海灘上的女人們》-1 米羅《海灘上的女人們》-2

 

    因戰爭的斷層,讓他的女人、小鳥、星星有了開創性的發展,1978年的《女人、小鳥、星星》讓他原本三角形的女人原型賦予了真實的女子形象,他再也無法掩示女人與小鳥(或可稱陽具的關係),星星已不是此二者的重點,右上角的星星圖樣無法強調這幅熱浪的相戀關係。米羅自許道:「一點一滴地,我達到只使用少數形式與顏色的境地,這不是創舉,早在10世紀的壁畫就已如此。對我而言,他們是很了不起的。」「我將人物和用色一樣歷經同樣的簡化,如此的簡化形式,使他們比細節俱現的再現方式顯得更有人情味,也更為生動了,如果每一個細節都完整呈現,將抹殺想像力而失色。」

  米羅《女人、小鳥、星星》,壓克力顏料、油彩、畫布,116x89cm,1978。

 

    將圖案簡化具現更為真實的米羅原型,是米羅的一大特色。1973年的《女人、小鳥》畫面上,三角形的女人和樹狀的鳥已結為一體,星星圖樣是弱化的呈現。以象徵的語氣而言,女人和陽具的結合不蒂生發星宿,即陰陽交合的必然結晶;米羅用一生90歲的生命來闡釋這樣的生生不息、生命遞嬗。如他而言:「最簡單的事物賦予我靈感,例如一個農人喝湯用的碟子,這樣一種樸拙的碟子,比有錢人家離譜的昂貴的餐具,更令我感興趣。」

  米羅《女人、小鳥》,壓克力顏料、防水布,302x257cm,1973。


其他文章
  • 非西方的文學共振— 「赤道二三五—東南亞文學論壇」 | 黃絲純
  • 原型下的共感依歸-- 談黎志文「夢‧主體」 | 黃絲純
  • 生活即旅程— 側寫「另一種旅行紀事」 | 黃絲純
  • 躁動現實下的一抹微笑—談2015亞洲雙年展「造動」 | 黃絲純
  • 科學家與少女底下的菲勒斯意志 | 黃絲純
  • 由物自體走向自我本位的符碼轉換—談劉哲榮 | 黃絲純
  • 正史或是野史—淺談國美館之刺客列傳 | 黃絲純
  • 記憶‧觀點‧意識—2014高雄藝術博覽會 | 黃絲純
  • 現實生活中的彼德潘童話—談林雅萍創作 | 黃絲純
  • 循序漸進的漲停板—2014台中藝術博覽會 | 黃絲純
  • 大時代與小人物的共振生發—談「新上漆的攪拌機」 | 黃絲純
  • 意象似的繁花歸宿—張耀煌的「人間‧歸宿」 | 黃絲純
  • 當女孩已成為故事主角— 談何孟娟作品中的物化功能性 | 黃絲純
  • 「超空間」下的時間消逝—談金芬華的女性意向 | 黃絲純
  • 社會寫實的朗朗上口 --談柳依蘭與她的女人們 | 黃絲純
  • 資本主義的漸層政治性— 談大島成己的白熱化攝影術 | 黃絲純
  • 台灣繪畫的現代主義之父—陳澄波 | 黃絲純
  • 蝴蝶效應的世界轉動-郭東榮 | 黃絲純
  • 將星宿結晶化的米羅神話 | 黃絲純
  • 帶著走的隱形地圖— 談劉哲榮、黃耀鋅與王鼎超 | 黃絲純
  • 同一處的上下跳躍—許維穎的遊牧思想 | 黃絲純
  • 我就是這樣可愛的泥土 —曾章成個展 | 黃絲純
  • 一部戰鬥機器的防禦機制— 從金‧提爾到何塞-卡諾 | 黃絲純
  • 月之暗面-卡諾的現實展演,提爾的背後狙擊 | 黃絲純
  • 返常=回家?一個觀看2013年亞洲雙年展的新觀點 | 黃絲純
  • 潛意識的社會心理學— 金‧提爾的肖象宣示 | 黃絲純
  • 上一則 | 下一則

    藝評人 專欄

    最新回應留言

    最新藝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