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藝評 Art Critic

一部戰鬥機器的防禦機制—從金‧提爾到何塞-馬利亞‧卡諾

文/黃絲純       圖/日光大道藝術空間、大未來林舍畫廊提供

    當我們說一個狀態是個戰鬥機器，戰鬥機器可以是很多集合或是各別子集的代名詞，它是個充滿動力動能的形容名詞。一個表現同樣狀態的各種面相，就像是中國人所說的「多字一義」。這部戰鬥機器表現一個人的心理狀態以至外顯的社會行為，這樣的展覽在日光大道藝術中心和大未來林舍畫廊均為它命名：「月之暗面」。

    一個極引人深思的展覽命題，二者分別以金‧提爾(Guim Tió Zarraluki)和何塞－馬利亞・卡諾(José-María Cano)作品為例作展演。金‧提爾(Guim Tió Zarraluki)，一位來自西班牙巴塞隆納的年輕藝術家，在名為「月之暗面」的個展中，他畫人物肖像，每個肖像的臉都不完整，不是你我所見正常完整的臉。他用諷刺、戲謔的形式創作來反諷現今流行社會中的現象，這樣的形式他稱之為「眼睛手術」。他說就算大家都做了眼睛手術，還是無法抹去大家盲從流行符號下的醜陋原型，他的眼睛反諷了當今的流行文化；他的每一個變形肖像代表流行符碼下的原型心理，一種社會潛意識，一個人類心理本真的[1]最初狀態。何塞－馬利亞・卡諾(José-María Cano)則以揭露現實的方式來作創作，卡諾為流行音樂人出身，他有太多的商業現實經驗，月之暗面之於他就是將所有關於金錢的每一環節揭露於世，這是一種持誠實的生意人態度，也通常占有大多權力更替的幕前人，揭諸是讓他獲得更高權位和聲譽的商業模式，並且讓觀者知悉在這部戰鬥機器的操盤細節，在這個場域內，它是藝術，我何樂不為？我讓大家都知道金錢和藝術就是這樣運作，同樣的展覽命題，兩樣的展覽內容，從社會心理到馬克思的社會經濟戰鬥學。月之暗面是這部機器的防禦機制，就如同提爾說的：「月沒有暗面，事實是它就是暗本身。」

日常心理

    提爾的《Lan》，畫中男孩身穿俏皮黑衣，衣褶翹起有粉嫩稚氣樣，然衣服是黑色的，頭戴黑帽，眼睛睜大直視著你，有點稚氣卻是認真；其主題為：錢(Money)—錢是個災難，公平的分但是不要占我便宜。這張肖像似乎宣示著，雖然我年輕，但是錢仍是公平的分不要占我便宜！像是剛進入社會的新鮮人職場宣示，雖然我年輕，但你該屬我權利福利還是不能少，因為我們都算是合作人。你我並不相識，有緣一場，也不相欠。很台式的寫法，卻是每個人底蘊的社會潛意識。

 Guim Tió Zarraluki- Ian_22x29_2013_mixedmediaonmagazine 

    《Croata Pompa》是一個有點可愛的肖象，他表現的相較直接，右半部的臉是不完形的，是由多出的白色塊面聯結閉眼的圓形臉。這個作品的主題是「腦受傷(Brain Damage)：這瘋子在我大廳上，紙張讓(保持)他們扭曲的臉在地上。」臉的右半邊是由紙張鋪張聯接像是平面的地板般，因此提爾說「紙張讓(保持)他們扭曲的臉在地上。」Pompa有可愛俏皮的圓球意思，他表現在肖象上亦是可愛的圓潤男孩。腦受傷是Pompa的暗面，然此暗面非本真本我的宣示，而是停留於本真之上的遮敝物，一個直指所指的其中一個面向，是為Pompa的能指表現。肖象《Terry Clutter》，陽剛的左臉上竟被截了一角，是為不完滿的臉部表現，象徵被月亮侵蝕的太陽，缺了一角，事有其正亦有其反，它可以是正也可以是反，也或許同金‧提爾所言，「月沒有暗面，事實是它就是暗本身。」 《Terry Clutter》的主題為「蝕(Eclipse)：在太陽下的每一事物正循迴著，但是太陽卻被月亮侵蝕。」平凡事物有其運行規律，然戰鬥機器的防禦機制就是接受其另一個戰鬥機制的開始。

    Guim Tió Zarraluki-pompa_22×28cm_2013_mixedmediaonmagazine 

 Guim Tió Zarraluki- Terry Clutter_22×28cm_2013_mixedmediaonmagazine

社會行為

    如果說提爾是其戰鬥機器的社會心理，那卡諾便是將其心性具體行為化的操盤手。卡諾1959年出生於西班牙馬德里，以流行音樂藝人身份，聞名於80年代的歐洲和拉丁美洲。直到2002年左右，他才重拾早年對於藝術的學習和熱情，投身創作，以熱蠟畫（encaustic）作為他最主要的藝術表現形式。「華爾街日報」、「華爾街100」系列是以全球政經名人的肖象插畫為素材《The Wall Street One Hundred 》，模特兒面容並為創作中的一部分。時尚和金融的交雜是最為可觀的戰鬥機器。卡諾用熱蠟畫的方式呈現每一個要被表現的對象，他挑選了《Angelina Jolie》；現今公認最美麗又具公益形象的專業演員。《RM-Kate Moss II》、具千萬風情的《RM-Modonna(瑪丹娜)》、《Why it Pays to Have an Eye on the Market(何以我們要在多一分鐘專注市場)》，呈現是華爾街日報的一個版面，這是每個華爾街金童會做的日常慣習—看華爾街日報，因為這個市場的運轉是分秒洞悉的，當別人多了那一秒則他是下一個Bill Gates，所以我們能不多留心一秒鐘嗎？以此作品來揭示華爾街一天的開始。《WS100-Bill Gates》比爾蓋茲、《WS100- Steve Jobs》史蒂夫．賈柏斯，都是這個商場上的傳奇人物。

Jose Maria Cano - why it pays to have an eye on the market

 Jose Maria Cano - Art is a Waste of Time-Angelina Jolie

Jose Maria Cano - WS100-Bill Gates

Jose Maria Cano - RM-Modonna

    除了激勵觀者的視覺想像，卡諾向觀者揭示整個流行文化的象徵性權力性質，在藝人的華麗表徵下便是一層一層金錢權力的堆積，《藝術是浪費時間-安潔莉納裘莉》，卡諾將裘莉的笑臉熱蠟在方格散佈的中央位置，它的象徵性權力主要是指兩方面的內容；首先，它是由各個象徵、符號、密碼和信息所構成。二者，各種物質性的流行文化產品，其價值並不在於它作為一般商品所固有的交換價值和使用價值，而是它的「身份價值」(identity value)。[2]在卡諾所使用的人物下，在集合眾多價值的現今單位來看，身份的確立是所有全數的社會意義。裘莉是無好萊塢的影視巨星，她本身就是一個美好形象的符號、一個人人心中的偶像，集美、善和真於一身，外貌的美好、好公益的善良、以及不隱藏情感的真性情。這樣的特質同時亦是象徵和商業成功的信息表徵，她有眾人的擁戴權力，以及身為一位偶像的身份價值。並且卡諾嘲弄著「藝術是浪費時間」，我需要的就只是這個身份來操作這個戰鬥機器。

    在卡諾的其他作品，如《離婚》系列亦是他的代表之一，和前妻的離婚訴訟過程，每一個文件的呈現都是一次的揭示。實驗層面的文件的樣式是卡諾現階段的最好展演。

月之暗面的防禦機制

    月之暗面是為日的防禦機制，它是人們社會心理與現實的揭示，如果說提爾為這個防禦的內在狀態，則表現於外顯的現實呈現即是卡諾的蠟像系列。日因月蝕而有暗面就如人有悲泣而有哀傷，一體之二面成就一個完整的個體。將一個內容以剖析的方式來呈現，這樣的作品是誠實的，能引人入勝的，卡諾以金融白描形式來融入民眾，一個比較功利的文件勝利，提爾以心理體受的潛藏狀態來感受，若說卡諾是現實展演，則提爾則是背後的狙擊手。月的防禦機制就是改變成另一種模式繼續運轉，物是物即是它自身的所有能指，一個本真的另一遮罩，一個另一個現象的開始。

[2]高宣揚著，《流行文化社會學》，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2，pp.246-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