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評文章 Critic of Art
文/圖:巧翎
「這個世界會好嗎?—向京在台北」是台北當代藝術館首次舉辦的大陸女性藝術家個展。此展集結向京創作中最受到談論的三大系列:「全裸」、「凡人」和「異境」共24件作品。「全裸」系列是以裸女為主題,「凡人」系列是以雜技團為主題,「異境」系列則是以動物為主題。向京以三大系列的作品為鑰匙,為世人開了窗,面臨到「這個世界會好嗎?」的疑問。
裸體,最清淡的身體,最強烈的表達
向京的「全裸」系列清一色是女性、光頭、裸露,好幾處反射著展場的燈光。〈面孔〉引人注意的並不是面孔,而是不成比例的碩大乳房和交叉的手臂,向京在這個少女的身上擺滿二元對立的符號,乳房做為物化女性的器官,卻在少女身上發生過於成熟的尺寸、少女交叉的手臂成為邁向成熟的阻礙,世界是不是不夠好,才讓少女的青春散發著茫然?向京用少女的「面孔」打下世界美好與否的第一個問號。(圖1)
和〈面孔〉待在同一個展間的還有〈一百個人演奏你?還是一個人?〉(圖2),這是展出作品中人數最多的,該作品以水盆為圓心,發散出七個女人,旁邊佇立一隻鵜鶘,女人們彼此被聚攏,同時又隔開彼此的距離,向京的第二個疑問來自於在尋求歸屬和實際孤獨的矛盾點,這個世界是否還存有一點溫暖?
(圖1:〈面孔〉,翻拍現場) (圖2:〈一百個人演奏你?還是一個人?〉,翻拍現場)
「全裸」系列另一個作品是「孔雀」(圖3、4),那是兩個既可獨立既可合體欣賞的兩個女性,一個女性表情驚恐,呈現服從的跪姿;一個女性性徵模糊,姿態輕鬆。對於她們而言,表情驚恐的女性雙手無法觸及地面,姿態輕鬆的女性雙手輕放地面,地面造成一個安穩的象徵。兩人眼神一致,卻有驚恐和平淡的兩種表現,向京把她們當成面臨問題的自己和觀者,在眼神的盡頭懸掛一個問號。
〈預感〉是一個置放在角落演繹凝視的作品。(圖5)在向京的創作中,文學占了相當大的靈感比例,比如〈一百個人演奏你?還是一個人?〉,比如〈預感〉,比如〈白銀時代〉。「凝視」作為〈預感〉的動作,對男性而言,積極地監視來自於父權的允許。「男性凝視」(male gaze)則是一種性別化的觀看權力,也是一種運用權力控制女人的方式。這一種的觀看形式,是一種權力的展現。但向京把男性替換成女性,藉由性別的轉換,用單一女性的眼光看世界,看這個父權掛帥的世界。
(圖3:〈孔雀〉,翻拍現場) (圖4:〈孔雀〉,翻拍現場) (圖5:〈預感〉,翻拍現場)
〈我們〉是一種群體關係,透過一胖一瘦、一前一後的兩個女性,同時往右邊用僅存的聽覺和嗅覺感受這個世界。向京讓瘦削的女性伸出右手,尋求較豐腴的穩定,在視覺上強化了倆人因群體交際而構成的相互依存和相互聯繫的社會關係。(圖6)
作為〈寂靜中心〉,向京的裸體女性從毫無毛髮到披掛及肩長髮,象徵青春初期的萌芽。裸體的呈現,會讓觀者有一種像是重回母體羊水的歸依,進入到感性的美感認知。這件堪稱「全裸」系列中最大膽的作品,象徵了探索青春的私密,這如鏡子般的實際創作行為像是一種反射的「互動過程」。(圖7)
〈我22歲了,還沒有月經〉是向京少數從真人模特兒出發的創作,(圖8)在此作品中,該女子的手腳各形成一個三角形,用符號學來看,男人使用朝上的三角形符號「△」,而女人則使用朝下的三角形「▽」,向京在這件作品同時展現了男女共有的象徵圖案,同時,兩個三角形相互結合後的五角星象徵男女身體的交合,但是正如作品名稱所示,該女性並沒有月經,等同於沒有生育能力,是一個無法創造新生命的女人,比對現在的紛亂世界,表達出一股強烈的不信任感。
(圖6:〈我們〉,翻拍現場) (圖7:〈寂靜中心〉,翻拍現場) (圖8:〈我22歲了,還沒有月經〉,翻拍現場)
〈白色的處女〉的藍圖來自於《百年孤寂》中的瑞米迪俄(Remedios),(圖9)白色在色彩學中一向有乾淨、純潔之義,且能相當程度地提升不可逼人的氣質。該作品以不拘小節卻能輕易殺死有非分之想者的少女出發,作為全裸系列的第一件作品,她被塑造成符合白色的樸華,一樣都有展示用的檯子,她沒有所謂明星的矯揉做作,就是扮演著展露身體的了然。
〈你的身體〉有很特別的觀賞方式,(圖10)觀者可以在外面先以偷窺的樣式和她打照面,走近展間才發現她是「全裸」系列規模最大的一件作品。毛髮盡剃、青色血管與傷痕蔓延,向京給她的椅子是一張長板凳,讓她沒辦法真正攤坐,因為眼前還有更多無形的責任等著她。在向京的作品中,裸露已經不是女性吸引男性目光的條件,向京把生活元素結合裸露的表現形式,強化裸露本身常讓人連結的自然、純潔、母親的意象。
(圖9:〈白色的觸女〉,翻拍現場) (圖10:〈你的身體〉,翻拍現場)
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