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評文章 Critic of Art
綑。從「糸」從「困」。本意為叩擊使牢。
台北當代藝術館自7月12日起至8月18日,將於一樓的MOCA STUDIO展出〈綑體:曖魅之身-杜菁蘭個展〉,以繩索為媒材,運用綑綁、掙脫、舞繩的三部曲式演出和主題攝影手法,詮釋了生命平衡及失衡的思辨,同時表現從逆境到順境的生命轉變。
我們抓著繩子,卻又被繩子抓著
杜菁蘭把紅繩當成媒介,演繹出一系列從逆境到順境、從被動到主動等遊走於曖昧邊緣的作品。
如果把展出的實驗空間當成一個劇場,該展上演的正是每個人在行走人生上的必經之路。人在學習如何成為一個人的時候,勢必會經歷個體到群體的改變。當個體在群體中成長為社會的一部分,只要沒有意識到個人行為所需承擔的可能性與責任,那條紅繩就成為蛇信,曖昧地在個體身上流動,於是個體感受到孤獨。因此,如何在群體與自我尋求自由的過程權衡比例,即成為重要的課題。但杜菁蘭並沒有在這個展中提出這個權衡比例的答案,她只是以旁觀者的角度抓出繩子和個體的互動情形。
杜菁蘭讓被拍攝者自行選擇出身(發聲)的位置,自行表現他們對於生命中各種綑綁(困境)的感受與反應。從此舉中可看出,多數人的身體雖可依照個體的意志自由移動,但身體同時是限制自由的一種原因,像是被一個空間所侷限。整體而言,不論是個體還是群體,在身體所能活動的這個世界中,就如同待在一個封閉的大型容器裡。於是,所謂「自由」其實是一種曖昧的誘因。(圖1)
(圖1:「綑體」:1。翻拍現場)
我和你,不一樣
杜菁蘭的「巫娃」系列每個作品都從50公分到2.5公尺不等,作為非洲風俗儀式中,巫醫用來替人消災解厄的小型芻偶,杜菁蘭這系列的作品尺寸的確異常地巨大。這系列作品看似僅有大小的不同,但是細看才知道,每個巫娃的編織方式都不同,歷經了不同的人生際遇,最後形成獨特的個體。
巫娃的來源是盛行於非洲的巫毒教,巫毒教是一個以幽靈魔鬼為中心的宗教,也可以說是建立在人類恐懼上的宗教。「巫毒娃娃」(string doll)和普遍的民間迷信一樣,有著許多的咒文、巫術儀式,其活動又多半於夜晚舉行,此為大多數人將之視為黑暗邪教之因。
杜菁蘭利用巫娃的黑暗元素進行一系列的創作發想,巫娃的最初運用是將娃娃本身視為詛咒對象,在娃娃身上施行法術便可使設定的對象體受到相同的痛苦。這一概念被杜菁蘭拿到編織巫娃的想法中,編織巫娃的同時,意味著個體在人生中翻滾打轉的過程,當一個一個巫娃誕生,所代表的也是創造出個體的獨一無二。
「巫娃」系列並不是寫實的娃娃造型,而是類似辮子的單一或群體的造型。他們座落在展間四處,讓觀者有一種被凝視的感覺,也因為其黑暗特性,使得此系列蜷縮在角落時格外令人毛骨悚然。(圖2、3、4)
(圖2:「巫娃」系列。翻拍現場 ) (圖3:「巫娃」系列。翻拍現場 ) (圖4:「巫娃」系列。翻拍現場 )
綑綁、掙脫、舞
有別於前面的「綑體」和「巫娃」系列,杜菁蘭另一組讓人耳目一新的「草山魅影」系列將繩子與個體的對峙模糊的更加曖昧。
因為杜菁蘭在展前,曾在草山行館駐村兩個月,陽明山的明媚晚春展現出一種若有似無的春與夏的遞嬗,讓「草山魅影」系列的基調落在瞬忽即逝的紅繩影子。和「綑體」系列的紅繩對峙不同,「草山魅影」的紅繩變成柔軟的精靈,絲毫不帶有一絲恐懼的意味。一條紅繩,在這裡為了後續的「繩戲」做一個緩頰。(圖5)
「繩戲」系列把紅繩定義在與個體的自然互動中,扭轉繩子被賦予的「綑綁」之意。將所謂的自由視為符號,由創作概念中以繩子作為整體視覺的訊息認知。繩子被當作一個視覺認知性相當高的媒介,能夠讓觀者在第一時間快速對主題產生認知,透過形式(自由)和主題符號(繩子)對該展的概念(綑綁、掙脫、舞)進行連結,透過這三者關係的交織,建構與解讀杜菁蘭的視覺訊息。(圖6)
(圖5:「草山魅影」系列作品。翻拍現場 ) (圖6來源:http://newnet.tw )
杜菁蘭的〈曖魅之身〉將這批影像作品視作觀看者與被觀看者的「鏡射」媒介。「鏡射」存於虛實之間,是物體經媒介所投射出來的另一個樣子。你無法否認它真實,卻又不得不承認它的虛幻。在繪畫的創作中,「鏡射」總是演譯著物件的另外一個本質,只是透過不同的反射介面,展現出來的成果更能豐富整體的厚實感與飽和度。杜菁蘭的作品塑造出既像被看,又像看著自己的氣氛,擁有鏡射的對稱特性,更增加空間的深度感,在空間視覺上形成更多依附與穿透的「對稱」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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