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藝評 Art Critic

文/徐欽盛

圖00:專題封面照 (繪圖/畫家王傑)

西二西三碼頭倉庫存廢角力戰

日本人占據台灣之後，不但在基隆建立現代化的港口，還在1930年代陸續建立了八座碼頭倉庫，目前現存的基隆港西二西三碼頭倉庫就是其中之二；回顧歷史的軌跡，這兩座倉庫不僅見證著台灣現代化痕跡，更記錄著台灣近代重大歷史的發展。然而，隨著基隆港的沒落與基隆火車站都市更新的的需求，2013年基隆市政府通過都更法決議拆除西二西三碼頭倉庫，2014年2月9日基隆港務分公司更決議先拆除西三倉庫並改建成海運客務中心與海港大樓。此舉一出，隔天馬上引起基隆地方文史工作者以及C23行動聯盟到現場陳情抗議，事件持續發燒，到了2月12日當時的文化部部長龍應台也親自前來基隆關切並承諾擬定古蹟並保留西二倉庫，接著，13日C2Ｃ3行動聯盟與畫家王傑、馮光遠、作家張典婉等人於立法院召開記者會並要求重審文資審議。同年6月基隆文化局為此招開文資審查會決議將西二碼頭倉庫列為歷史建物完整保存，西三碼頭倉庫在都更區外適當地點做重要構件保存。事件到此雖暫告一段落，然而西二西三碼頭倉庫故事似乎因此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本文將分別從經濟現代化、歷史與文化的內涵以及基隆市新政府的觀點來看西二西三碼頭倉庫碼頭倉庫存廢議題。

西二西三碼頭倉庫見證台灣現代化

圖01:直到今天基隆西岸碼頭仍可以看到輕軌的軌跡，見證海運與陸運相通的歷史。〈圖/徐欽盛攝〉

「在日治時代，台灣整個現代化都是從基隆港西二西三碼頭倉庫碼開始，包括鐵路與公路的原點也在於此。」長期致力於西二西三碼頭倉庫碼保存運動的著名畫家王傑，接受筆者訪問時特別指出，當初日本政府的構想，就是要把整個本島陸運的接駁由此西二西三碼頭展開，像是從日本本地進來的重工業設施全部都在此上岸，在經由碼頭旁邊的鐵路直接提供火車運輸服務，運往台灣本島內陸，同時台灣本島內陸的農產品當時也是從這裡運銷往日本；王傑認為，西二西三碼頭倉庫碼是見證台灣現代化歷史最重要的一個地方，包括交通、工業、農業與航運等層面，實在沒有辦法找出一個說法說它不重要。

西二西三碼頭倉庫承載國民記憶

圖02:王傑老師每次在畫這些歷史建築時，總是在想說難道台灣人都不需要歷史了嗎?〈圖/徐欽盛攝〉

其實西二西三碼頭倉庫不僅見證著台灣現代化歷史，它更記錄著台灣近代重大歷史的發展；包括日本二次大戰戰敗撤僑由此出、國共內戰失敗國民黨政府軍由此登陸、228事件國軍第21師也由此上岸，還有盟軍解送被日本人擄獲的戰俘也是在西二西三碼頭出境，甚至國共內戰期間原本要從上海開往基隆途中卻不幸沉沒的太平輪，其最後目的地也是西二西三碼頭。未來，西二西三碼頭倉庫如果真的只有走上被拆除的命運，那不僅會造成下一後代的痛苦，更會扼殺文創的思維。

王傑坦承每次在畫這些歷史建築時，心中有一種很深的感觸，難道台灣人都不需要歷史了嗎?尤其當你有機會到國外，當外國人問你有關你的國家的事情，包括哪個地方是重要的景點，它代表台灣哪一部份的歷史？如果你都不了解又說不出來時，當下心裡真的會非常地空虛；甚至會非常地痛苦，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王傑認為之所以會這樣？因為我們一天到晚都在拆毀、摧毀歷史，一再地刻意忽略，並且騙人說自己完全沒有意識。王傑強調，當我們知道建築背後的歷史、人文的價值，自然就會它產生情感，並且知道自己之所以成為現在的我。

文創必須有想像的場域

圖03:基隆市議員蔡適應希望太平輪紀念碑也能遷移至西二西三碼頭倉庫加以保留。讓更多的人了解和平的重要。〈圖/蔡適應議員提供〉

此外，基隆市議員蔡適應在接受筆者訪問時也認為保留西二西三碼頭倉庫是最好的。他指出，許多國外著名的港口在內港的區域都保留原來紅磚倉庫作為休憩區域，像是西把牙巴塞隆納港、荷蘭阿姆斯特丹港、鹿特丹港都是如此。蔡適應認為，再新穎的地標性建築總還是有被取代的時候，但相反的是，具有歷史的事物卻是愈陳愈香，諸如：巴黎鐵塔、羅馬競技場、羅浮宮、凡爾賽宮就是最好的例證。尤其近年來，台灣大力推展文創產業，像西二西三碼頭倉庫這樣具有歷史價值的老建築更需要被保留下來，他深切地強調，文創必須有想像的場域來支持，而想像的事物如果沒有歷史的場域是沒辦法激發出創意的思維的。蔡適應表示，如果太平輪紀念碑也能遷移至西二西三碼頭倉庫加以保留，並且集中做一個展示中心、歷史介紹，如此一來，會讓更多的人了解這件不堪的事件，並領略和平的重要。

林右昌強調細緻處理的重要

圖04:基隆市長林右昌(左一)認為，處理西二西三碼頭倉庫存廢議題需要進一步地細緻處理。〈圖/徐欽盛攝〉

選舉期間，基隆市長林右昌發表了「整個城市都是我們的博物館、美術館」的文化政策競選廣告，誓言要將將基隆打造成人文之都、藝術之城！日前，林市長出席許梓桑文化季活動時，特別針對筆者所提問的C2C3碼頭倉存廢的議題時做了說明表示，基隆市政府一直以來都認為，應該要努力相關相關的文化資產保留下來，但是也要重視其中的程序，因為這個議題有一定的複雜度，須要進一步地細緻處理，他強調，很多事情急了反而會出現反效果。他認為，許梓桑古宅的古蹟活化與整理就是一個細緻處理後所得到的好結果，如此的典範可做為C2C3碼頭倉議題參考借鏡。

文化根源不能等閒視之

圖05:  畫家王傑認為，西二西三碼頭倉庫的存廢問題將影響到基隆地方景觀以及城市歷史建築物，不能等閒視之。〈圖/徐欽盛攝〉]

「這20年來，基隆市民不一樣了！他們是一群有文化歷史感受的市民」這是王傑長期觀察基隆在地民情的感想。他強調，雖然基隆港務公司擁有西二西三碼頭倉庫財產權，但當它會影響到基隆地方景觀、影響到城市歷史建築物，再加上人民對於歷史文化淵源的重視，就不能等閒視之；他奉勸港務公司不要違逆現實狀況，以過去的方式做事了。的確是如此，雖然基隆市極需要都市發展、經濟發展，然而筆者認為，如果這樣的渴望大到足以掩蓋、摧毀歷史與人民情感而在所不惜的話，到頭來我們的下一代極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誰？從何而來的？甚至無法自我介紹，就好像一朵失根的蘭花一般，而如此的局面實在不是我們所能承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