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評文章 Critic of Art
文／郝妮爾
（照片：四把椅子劇團提供／攝影：陳又維）
四把椅子劇團甫落幕的《刺殺！團團圓圓之通往權力之路》，乘著熱門美劇《紙牌屋》的風潮，一口氣把台灣數月來發生的熱門話題──無論政治、時事、新文、廣告、娛樂──照單全收。
頂著團團圓圓的貓熊大頭顱，再嚴肅的議題都顯得詼諧逗趣，枉論整齣戲一開始就沒有要跟你嚴肅、跟你正經，尺度無下限地玩笑大開，一會兒猛男脫衣、一會兒名嘴附身……劇情無論拐到哪個彎，都能夠看見她們明裡暗裡調侃社會現況。
通往權力的過程，可以殘忍可以冷漠、可以生硬無趣也可以荒唐無稽，四把椅子劇團選擇了最後一種方式來呈現，110分鐘的戲看下來，還真忍不住拍手叫絕，用這種方式來表現權力惡鬥的作品，大概也只有他們辦得到了。
從2009年的《等待窩窩頭之團團圓圓越獄風雲》到今年這齣戲，幾乎可以說四把椅子劇團已經奠定了他們明確而強烈的故事風格，好像交付什麼題材都能胡亂的被遊戲（當然，委託他人編寫的劇作不算在此內，例如去年由劇作家簡莉穎操刀改編的《全國最多賓士車的小鎮住著三姐妹》（和她們的Brother））。看戲的過程似乎能看到一群大男生，仗著自己的青春無敵，天不怕地不怕的講著垃圾話的玩笑，東倒西歪笑成一大片──就是這種故事氛圍！
不過風格一但建立了，就會有一定程度的風險──如同戲中挪引的台詞：「有些人喜歡，有些人不喜歡。」尤其是在《刺殺！團團圓圓之通往權力之路》，一度讓人覺得：這個集體創作是不是玩得太過火了？
何以言之？
在宣傳之初，劇團便以「紙牌屋」的骨幹，替此戲大作文章，且宣示同樣要打破舞台的「第四面牆」，效法影集的男主角凱文·史貝西，盯著鏡頭對觀眾說話──的確，這些事情他們都做到了！但是這種援引美劇靈感的表演形式，以及他所帶給觀眾新鮮感，很快就會消退。特別是整齣戲幾乎有一半以上的內容都照著《紙牌屋》的結構走，連有些對話也如出一轍，雖說應是企圖達到某種共鳴效果，但過分共鳴之後難免覺得干擾。
另外，令許多人樂不知可支的「好梗」使用，也有同樣的問題。四把椅子劇團的玩心，讓他們不放棄所有發生過的話題：諸如蔡英文勝選那晚的致詞，沙啞的演講與即席口譯帶來的討論、周子瑜轟動全台的致歉影片、茶理王「連自己幾歲都不知道」的經典台詞……凡此種種，不勝枚舉，有些人喜歡，不過有些人──例如我，著實看得疲倦。一來，這些內容其實已無原創性，儘管整體節奏順暢、明快，但在演員開口的第一秒鐘就發現他們「又」玩了哪個廣告或者時事內容，以致接下來十幾秒鐘的時間我的心中是沒有任何期待的。二來，為了要塞進這麼多有趣的話題，有時候會出現一些其實毫無關聯的橋段──比方說模仿「新聞龍捲風」設計的一場談話節目show，現場來賓分享的事情泰半與主要劇情沒有直接關聯（甚至完全沒有關連），只是順道提及了不少笑料。固然有趣，不過是否真有其必要？
近期，關於這齣戲的評論熱烈。有些人說這樣的戲，就是不能太認真去看；有些人說這樣的戲，笑完以後會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這兩者在我身上都沒有發揮效用。或者換句話說：認真看就不好看戲，還能算是一齣好戲嗎？
綜觀整理而言，演員的表現絕對沒有問題，導演也讓畫面充滿張力，開場前十分鐘左右，如同影劇片頭曲的上下場節奏，真的是好看的要命。儘管如此，依舊在看完戲以後感到隱約的空虛。對於四把椅子戲謔嘲諷的風格，我是深深期待並且認同的，只是──這就像是料理師傅一口氣把最珍貴的食材放在同一個盤子上，第一口驚豔，接下來就品不出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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