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評文章 Critic of Art

三個小王子,共同孵育一朵玫瑰花:專訪明日和合製作所

 

撰文/郝妮爾

 

      成立剛滿一年的「明日和合製作所」,是一個沒有設限的藝術平台。戲劇作品《曾經未曾》以黑馬新人之姿入圍第15屆的台新藝術獎、策展作品《獨身澡堂》、《煮一頓飯》——將個人的寂寞與獨處放大,觀看者同時也是空間內的表演者——更是話題不斷。這裏像是一個實驗室,熬著一鍋藝術,煮入社會議題與日常對話,漸漸引起眾人關注討論。好奇這些點子是出自何許人也?他怎麼什麼都能做?

      答案揭曉:不是他,是「他們」。三位好友共組團隊,他們來自台中、南投與新竹,對藝術懷抱不同的想像,卻有同樣的共鳴:不想要乖乖做戲劇作品。

      「當然,我們還是很喜歡黑盒子劇場的表演形式,也想嘗試其他變化、比方說讓觀眾跟表演者的界線消失,去觸發觀看表演的其它可能。」

      他們是洪千涵,黃鼎云,張剛華。     

      大學自北藝大畢業以後,各奔東西,吸取不同能量,三十歲以前再度聚首,洗去了稚氣,帶著磨練過的厚繭,這次鐵了心要把一件事情做好。「明日和合」的靈感正由此而來:藝術不是個體,而是源自眾人的和諧合作,成就明日的光輝。

 

  

(明日和合製作所,三位藝術家|攝影:郝御翔Rex)

 

讓我們在此交會

也許連藝術細胞都是能夠遺傳的:洪千涵 

      洪千涵是個思慮敏捷、直言無諱的女子,讓三人齊聚一堂的人也是她。

      「其實很早就有這個想法,可是大學的時候覺得彼此都還不夠成熟。」她說。那一屆北藝大主修導演的人約莫十個,現今仍留在劇場做導演的大概也只剩下他們仨。畢業以後的千涵到英國唸書,專攻進階劇場實作,看見了許多創新、迥異的可能,回台後便積極促成此事。

      她說會走到這一步,都是自小耳濡目染,「我有個喜歡表演藝術的媽媽、還有熱愛文學的爸爸——我爸都自稱是個詩人。」她笑道。其實小時候哪懂什麼劇場?以為表演藝術大概都是門門相通的,所以起初的夢想是成為一個電影導演,視李安為偶像。

      聞此,鼎云、剛華異口同聲:「我也是!」想做電影是大夥最早的共通點,又或者說那是對於藝術的啟蒙,也同時明白,無論是做戲做電影,最需要的並非技術層面,而是人文涵養。所以不約而同轉向劇場,接觸大量的文本、循循漸進。

 

(明日和合製作所:洪千涵|攝影:郝御翔Rex)

 

 

翻山越嶺抵達戲劇的路程:黃鼎云 

      教育體制出身的一代,未必各個都對藝術領域抱持如此開闊的心胸。從制式的正規教育做出選擇並不容易,特別是當你的選擇也許不符合大眾期待。

      明星高中畢業的黃鼎云承受著社會眼光與家人期許,學生時期除了讀書以外,閒暇時間就是看DVD。他翻閱記憶,聊到高一那年,看見佈告欄貼著中興大學惠蓀堂貼有蔡明亮《你那邊幾點》電影放映會,二話不說騎著腳踏車、穿越好幾公里的路程前去觀賞。

      「看完以後我竟然大哭。」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一個高中生真的理解蔡明亮嗎?他卻被電影的美感與敘事感動得無以復加。更令人震撼的是,映後座談見蔡明亮本人,一出場就把承辦方罵了一頓。黃鼎云這個小高一當時冒出的想法是:「原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還能被認同。」他半開玩笑地補充說:「就算脾氣不好也沒關係。」這個想法在他心中植下幼苗,但仍受著體制枷鎖牽絆。三類組畢業以後考進中正哲學系,花了很長的時間與自己對話,決定休學重考以後又再花了一段時間與父親解釋。

      他說:「我是個不太會處理父子關係的人,不過我爸的確為了我妥協很多。」言談帶著一點羞怯一點溫柔,說父親至少能分別出李安與李國修的差別、願意主動去看他的策展。

  

(明日和合製作所:黃鼎云|攝影:郝御翔Rex)

 

 

從迷惘的大海力游回返:張剛華

  再把目光轉回張剛華,他說:「我也好想聊一下什麼衝突,什麼家庭革命⋯⋯」接著大笑:「可是我家真的完全不會管我。」

      看似大方開朗的剛華,其實考進北藝大的前兩年滿腦子都想著轉學,「因為我不喜歡團體生活」。實際上,當初考大學時候也並非源自什麼文青式的想望,只是不願意再考試、不願再透過遴選的方式來決定一個人的價值,想給自己一個從來沒有想過的機會,看看自己能夠走到哪裡。不過劇場就是一個各色人的聚集之地,絕無可能支手撐起一個作品,他努力適應這個環境,卻節節碰壁。  

      畢業以後於藝穗節的導演作品,更讓他藝術到現實的殘酷,「我沒有什麼傲人的才華、再加上社會的資源條件真的很差⋯⋯」他回想當時,不斷自問:「我的人生是不是沒有別的選擇了?」

      榮譽,快樂,經濟三者皆無,留在劇場眼看就是盡頭,他山不轉路轉乾脆離開這個環境跑去行銷公司工作,從事電視購物等企劃製作。原以為這個選擇就是和過去永別了,未料是換了不同的視野、接觸全然不同的想法讓他靈感激增,一個個做戲的idea又在腦中萌生,一鼓作氣寫了企劃投稿該年度「新人新視野」。雀屏中選!再度回歸劇場。

      此外,為求能長遠的走這條路,他也投身技術執行,任職舞台監督。「我說家裡不管我就是真的不管,所以我也沒有人可以依賴經濟,做舞監是我能待在台北的生財工具。」

 

  

(明日和合製作所:張剛華|攝影:郝御翔Rex)

 

  三人短暫交會再流往四方,千涵帶著更加靈敏的導演目光、與來自世界各地匯集的藝術經驗;鼎云琢磨自己敏銳的心,再往北藝大「藝跨所」深入當代美術的種種形式;剛華累積大量的劇場實作、技術執行經驗。他們填補彼此的空缺,明日和合製作所,啟程出發!

 

你為此所奉獻的時光,使它變得如此重要

  好友共識最大的難題,莫過於合作討論時所發生的爭執。有時候因為過於熟稔的關係可能出言不遜、或者二人討論熱烈冷落其中一人。對此,洪千涵表示一開始也曾經擔心,所幸截至目前為止他們之間都存在著一股默契在,那就是「有話直說」。

  如果有人覺得不受尊重,會立刻讓另外讓對方知道,當下就立刻把事情解決。」三個人像彼此的鏡子,無論在外頭受到多少的讚譽或者詆毀,必須要能把握回到「明日和合」這個空間裡頭,至少能夠赤裸、坦白地看見自己的缺點與優勢。他們三人鼎立,讓張力維持在一個舒服、平等的關係,互相制衡、互相支援。

  過去從哲學系半路出家、又投身當代美術研究的黃鼎云,因為不同學養的灌溉使他更加頻繁思考政治、社會與人之間的關係,三人共組的團隊也象徵著一種社會、一種政治。「打一個比方好了,大家都想要民主,可是民主政治一定是比獨裁政治更耗時的。特別是審議式的民主,決定一件事情都要花上很多很多時間。所以我們必須要讓這些花費的時間變得有意義。而非只是要求更快的解決一個問題、或者想出一個點子。」鼎云說:「雖然這樣說,不過我真的是一個比較長於思考,且想法抽象的人,執行力很差。可是像是這時候,我提出想法,千涵就會接住,也許不能立刻給出什麼具體的東西,但她直覺很強、又能抓住那個直覺。例如她說這裏應該加入『水』的元素,一開始我們不知道該怎麼加進去,就開始齊力思考,最後證明那個靈感的加入的確會有很好的效果。」他越說越起勁,再指旁邊的張剛華,說:「剛華是我們三個執行力最強的,有時候我們還在紙上談兵他就已經開始行動了。」 

      剛華舉例:「像是他們在討論這個空間應該添加一台投影機,我的筆電頁面就立刻滑到PChome了。」

      他們一致同意,特別涉及表演藝術工作時,很容易陷入「導演獨大」的主導權上。這也更加突顯三人合作的重要性及意義。剛華說:「這樣的討論真的非常非常耗時,可是我不得不說這樣的討論真的很過癮!因為三個人都在同樣的力道上給出想法。」由是,過程中的刺激讓作品不斷長大。  

 

看戲還是遊戲?進入《尚未指稱的對話》

      2017年,明日和合製作所《尚未指稱的對話》,他們將之視為團隊運行一年以來的集大成之作。

      誠如前所述,不按牌理出牌、不甘於只是黑盒子劇場的形式,他們性格中的反骨與敢於嘗試、開拓了一群鮮少走入劇場看戲的觀眾。有些人是美術館的愛好者、有些人純粹因題材親切有趣受吸引,雖然受之前展演空間與表演型態所限制,累積看展的觀眾每回十來個已經是極限。哪怕如此,他們也不放棄去觸發觀看與被觀看者的更多可能,使參與者能夠成為表演氛圍的一種,而非僅止於感受氛圍。

      是故,《尚未指稱的對話》以密室脫逃的概念為基準,每回限制十人參與,以遊戲解謎的方式帶動故事劇情,又不同於真正的密室脫逃——專注於解開線索、而渾然忘記到底參與了一場什麼故事——不!明日和合這回要將故事本身擺在最前面。

      以1895年割讓後的台灣為故事靈感:因反感於割讓後的日本政府,當時臺灣自力救濟成立「臺灣民主國」,選出大總統唐景崧。孰知不出一個月,唐景崧便逃亡廈門。

      「百姓對於國家的認同與期待,以及他們推舉出來的那個『大總統』對這塊土地的認同,也許根本不在一個基準點上,這是一件很值得討論的事情。」鼎云說。     

      是故,他們營造一個總統大逃亡的空間,看似謀殺案現場、卻又處處充滿疑點。千涵說:「以往的密室脫逃因為玩得太起勁,所以大家反而不會關心深陷什麼時代背景之中,不管他是進入二戰現場、或者納粹大屠殺⋯⋯」

      這樣的「沉浸式」劇場在國外早已盛行多年,近年的台灣亦漸漸普遍。顧名思義,此戲劇形式讓觀眾置身事件中心、能夠影響劇情發展。而這也正是明日和合自始至終的企圖:挑戰觀眾與演員(或者故事本身)的關係能多接近。

 

  
      

(明日和合製作所|攝影:郝御翔Rex)

 

 

如果是三個人,跌倒也比較不害怕

      他們大聊此戲製作的複雜與困難,確認下一場開會的時間、與其他工作室合作的細節等等,早起的採訪讓他們神情疲倦,可一旦提起最新的製作又炯炯有神。

      讓我相信「明日和合」是建立在一個互信、平等的關係,並非源自他們各個新穎獨創的想法,而在於三個未滿三十的年輕人,聊起自己的時候都下意識地把「我」擺在後面,他們沉下心來聆聽夥伴的過往、誰也不著急暴露己身的長才,偶爾一句玩笑救援嚴肅僵硬的對話,結論往往都是「能這樣一起合作,真的很好」。

      只讓其中一個人吸引目光是相對容易的,每一個偉大的名字後面都倚賴著龐大的靠山,不過洪千涵、黃鼎云、張剛華三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更願意同時後退一步,讓眼前讓塞得進更多可能。

      一個人的作品獨具匠心,兩個人的合作或許能如虎添翼。  

      三個人的激辯則能抬升價值觀的高度,避免畫地自限、走出同溫層,擦拭彼此的視野。還能在跌倒的時候一起大笑,讓挫折彷彿只是像孩子跌進沙坑,我們拍拍膝蓋就可以繼續走下去。

 

20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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